京城,春寒料峭。
厚重的宫门缓缓打开,身着朝服的官员鱼贯而出。
张鹤遥走在其中,一身深紫官袍衬得他面容愈发清俊冷冽,眉宇间凝着一层未散的薄怒。
云庭也在其列,正侧头和身边人笑语晏晏。
他朝服外随意罩着价值连城的紫貂裘,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羊脂玉佩,脸上是那副惯常的、玩世不恭的笑容。
方才朝堂上的针锋相对,没有留下什么痕迹。
张鹤遥忽然快走几步,走到他身旁,声音冰冷,“世子今日,真是煞费苦心。”
“哦?”云庭脚步微顿,慢条斯理地转过身,笑容不减,眼底却掠过一丝锋芒,“你我都为皇上为朝廷效力,天天都该殚精竭虑,此乃臣子本分,张大人不用夸我。”
旁边的人面色都有些一言难尽。
谁人不知,张尚书是出了名的“劳模”,执掌偌大一个户部,事必躬亲,杀伐决断,其能力与手腕朝野公认,年纪轻轻便有望入阁拜相。
反观云庭,一个靠逢迎圣意、溜须拍马爬上来的纨绔,干的那些荒唐事气得他亲爹云国公都闭门谢客。
张鹤遥这分明是怒极反讽,云庭竟能厚着脸皮顺杆爬,说自己在“殚精竭虑”?
怕不是殚精竭虑地给皇上找乐子吧!
张鹤遥今日生气,是有原因的。
刚刚在朝堂上,云庭又针对他。
——凡是他赞成的,云庭都要反对。
甚至云庭都是“坦荡荡”的反对。
——你我都是皇上面前的红人,不踩着你,这怎么能显出我来?
所以今日张鹤遥有些按捺不住,出言警告。
面对张鹤遥的锋芒,云庭却是一副滚刀肉的架势,浑不在意。
宫门外,各家仆役早已等候多时,纷纷上前为主子接过笏板,披上厚实的斗篷。
在这样的一片忙碌之中,忽然传来了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。
“爹!”
一个小小的身影,身穿绣着精致福字纹的宝蓝色锦缎小袄,像一颗圆滚滚的小炮弹,跌跌撞撞地从宫门外一辆华贵的马车旁冲了过来。
“小公子慢点!当心脚下!”奶娘紧紧跟着。
张鹤遥脸上冷意退去几分,快步上前,蹲下身,张开双臂。
那小小的人儿,正是他的命根子小满。
小满一头扎进了张鹤遥怀里,两只小胳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,小脸在他颈窝里蹭了又蹭,声音软糯又响亮:“爹爹,小满来接你下朝。婆婆说,今天冷,我还给你带手炉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