准确来说,是那张照片之后,裴殊彻底觉醒的。他觉得我们一家三口都是变态。他想杀了我们三个。”
“我妈妈是个可怜人。很多事情是她根本无法控制的。她一心想要阻止我成为裴冬青,但又想让我成为裴冬青那样的人。所以她患有焦虑症。她恨裴冬青,但是更爱裴冬青。所以她不愿意离婚。”
“裴冬青最后一次和我妈妈提离婚的时候,已经认识了一个能够接受他的男人。他带着那个男人和妈妈来谈的时候,我也看到了。后来妈妈就带着我回国了。她不想我和裴冬青接触。”
裴砚的语速清清淡淡的,不急不慢,悠然地将一段家庭往事带了出来,其中的牵绊与纠缠在三言两语之间逐渐浮出水面。这些隐晦的秘密一直沉在他的心底,就像一直以来的一块巨石,沉沉地压着他,欺着他,但他从不显山露水,从不抱怨怀恨。就这么拖着这块巨石,一步步坚定而认真地前进着。不卑不吭,不声不响。
徐则厚久久都没说话。侧头看沐浴在阳光里的这个少年。少年大概也知道徐则厚在看他,但他没有看回去。反而依旧是平视着前方。
说不震撼是假的,哪怕有了前所未有的心理准备,但还是五脏六腑都被震得地动山摇。徐则厚嗫嚅了一下嘴唇,但还是没有一下子开口。
印象里,裴砚总是运筹帷幄。事情只要交给他,就不需要过问,结果总能让人满意。他太靠谱了。靠谱到有的时候就会让人忽略人无完人这一事实。
印象里,这个孩子很少和别人说起自己的事。那个裴殊的人格厌弃他的循规蹈矩,唾弃他的软弱妥协。但这个孩子却将一个家庭的尖锐的责任扛起来。在应该放任自由的年纪里,应该像是其他十六七岁孩子打打架犯犯错,任性冲动的年纪里,他过于早熟地将远不属于他的家庭责任也一并都挑在自己肩上。
哪怕是早恋,他都必须顾全大局。决不能任性妄为。
但是裴砚对陈辛也的好。他是看在眼里的,那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好。早上默不作声地帮陈辛也带早饭,比所有人都会最快意识到陈辛也情绪的变化。但他不讲喜欢,也不讲其他高中小情侣之间的甜言蜜语。
徐则厚吸了吸鼻子。他觉得鼻子有些酸。上一次为一个孩子这么难过,还是在第一次接触到陈辛也的身世档案的时候。
徐则厚有些感伤地想,老天爷怎么成天都让他这个半老头子知道这么多不该知道的秘密哦。
裴砚的侧脸还印在徐则厚的眼里。那小脸蛋还是那么干净漂亮。这个漂亮不是女性美的体现,就是一种审美上的极度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