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若翡,低喃着道:“我到底该怎么办?”
他眼尾的余光忽而瞥见了被宋若翡放于枕边的油纸包,他轻手展开一瞧,里头果真是他所买的敲糖。
这狐媚子是故意放于枕边的么?委实狡猾。
这狐媚子知不知晓敲糖会招来蝇虫、曱甴?
不过已是霜降了,蝇虫与曱甴已甚少出没了。
唉。
他松开了手,俯视着宋若翡。
须臾,他正打算离开,却蓦地闻得宋若翡道:“疼,疼……”
这宋若翡霎时汗如雨下,不断地喊着疼,好似只会喊疼一般。
是发噩梦了罢?
原来宋若翡亦是会发噩梦的。
原来宋若翡亦是会喊疼的。
他观察着宋若翡,心里头痛快与同情针锋相对。
时而是痛快占了上风,时而是同情占了上风。
他弄不清楚究竟是痛快更多些,还是同情更多些。
宋若翡刻毒阴狠的丑态历历在目,宋若翡视死如归的身影亦历历在目。
最终,他决定转身离开。
岂料,他的右腕竟是被宋若翡抓住了。
宋若翡并未张开双目,但容色凄楚,让他觉得自己便是宋若翡的浮木。
他一指又一指地拨开了宋若翡的手指,听宋若翡喊疼,他顿生歉然,即使他明白不是自己太过用力之故。
他一将宋若翡的手指悉数拨开,那手指又附了上来,颇为黏人。
片晌,他放弃了,索性任由宋若翡抓着自己的右腕。
过了整整一个时辰,在他半睡半醒间,宋若翡终是将他的右腕松开了。
宋若翡借着苟延残喘的烛火,凝望着虞念卿道:“对不住,我发梦了。”
虞念卿故作好奇地问道:“是怎样的梦?”
宋若翡双目中闪过一丝痛楚,却作答道:“我不记得了,大抵是个美梦罢。”
虞念卿毫不留情地将宋若翡戳破了:“你明明一直在喊疼。”
对,我一直在喊疼,因为我梦到了被爹爹打死的那一日。
“那应该不是美梦,而是噩梦罢。”宋若翡下意识地摩挲着左手的尾指,生前,为了假扮阿兄,他亲手用匕首切掉了自己的左手尾指。
虞念卿步步紧逼地道:“是怎样的噩梦?”
宋若翡语调平淡地道:“或许是认清自己毫无价值的噩梦,又或许是被至亲活生生地打死的噩梦。”
“